收麦_睹物思人_海天散文

   前、去两年均未回去帮母亲收麦子了；而今年的麦收，我终于得以成此之行。还记得早时收麦子的情景。“立夏”刚过，人们便着手准备收麦子了。先是家家都用胶泥巴将“咸鸡蛋”腌上，到了“小满”，便开始到乡间的集会上买卖收割打晒的农具：镰刀、木叉、木锨、簸箕、筛子、扫把，等等，同时把面粉和食油都准备充实，做好一幅要打持久战的模样——要麦收了。那时的麦收的历时总要二十多天，修整打麦场、割倒麦子、进场碾打、垛麦秸垛、凉晒籽粒、很后入仓进囤，以此完成麦收的艰苦历程；中间很怕遇雨。所以整个期间人们的脸色都随天气的晴而晴、天气的阴而阴，直到很后一个颗麦粒流进仓囤的时候，人们才露出放心的喜色。无论收成如何，只要那金黄的籽粒没有被雨水泡在地里或场里，那就是农民的收获了。这时候，男人们才可以安心地吃掉很后一两颗咸鸡蛋，喝上几口粗劣的白酒，美美地睡个好觉；而女人却迫不及待地进入了秋苗的点播与照理了。   在母亲的村头走下公交车的时候，正是艳阳高照、碧空晴彻的早晨七点时分；我走了通往母亲家的路。路上到处都是正在凉晒的麦粒；麦粒一片连着一片，占领了路的一半，只留另一半由行人和车辆通过。在白杨树那扶疏的绿荫之下，麦的金黄和路的蔚蓝构成了奇异的两分色彩；而路外的田野里则是一望无际的金黄和点缀期间的树木的碧绿，多么热烈有声的乡间美景！处处都像凡高的画笔在激动地飞旋；我的心陶醉于这丰收的画面了。    母亲今年种了五亩麦子；当我见到她的时候，她正在厨房炸茄荚，连院子里都弥漫着美食的芳香。母亲知道我很爱吃这个。她的老伴已经早早地到田里等候收割机，院子里整齐摆着盛麦子用的编织袋和入仓储藏用的囤子。他们在这里有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，都是母亲的老伴儿的前妻生育的；三个儿子和妻小都在外地，只有女儿嫁在邻村，女婿今天也要过来帮忙的。由于身边无人，母亲他们自从有联合收割机以来，在不再打场的情况下，总是任麦子一直长在麦穗上只到晒干可以直接入仓才加以收割，所以他们的麦收总要比有劳动力的家庭晚几天，但这样却存在着一定的危险。很怕遇雨，特别是大雨。因为大雨过后收割机便进不得地，他们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干焦的麦粒一颗颗地从棵穗上掉进泥水里。由此而见，其实母亲家的麦收是比一般家庭还要急切的。我因未能年年帮母亲收麦子时时感觉羞愧异常。    他们的女婿在早饭前如约地到来了，匆匆地吃了炸茄荚、喝了啤酒，我们开着拖拉机忙忙奔向地里。这时候收割机已由母亲的老伴儿带领到地头——母亲家的麦收开始了。随着收割机的轰鸣，田地里扬起了通天的尘土和飞扬的麦糠，我们在它们的眯呛下把金灿灿的麦粒接收进拖拉机的车斗，然后一车车地送回院子里。一个多小时之后，五亩地的麦收结束了；当付了收割款，庞然大物般的收割机又进入别人家的地块时候，我们三人都被尘土、麦糠和汗水糊了一身，个个像从垃圾桶里钻出的刺猬。   回家小息之后，便开始了麦子的入仓进囤。先是把这些麦子用编织袋装起来，一共装了六十五袋，摆满了若大的院子。看着一个个结实的袋子，母亲的眼已经笑得睁不开，说：“六千斤，没跑儿了！感谢主吧，真是个丰收年！”。入囤的时候，我们两个晚辈抗袋子，母亲和她的老伴照看着渐渐高起来的麦囤，忙碌中还时不时捧一把麦子嗅嗅那香甜的气味，把他们兴奋得一个劲儿地掉眼泪。对于农民来说，这才是人生中很快乐的时间！   中午十二点钟，麦囤囤好；当母亲恋恋不舍地看着那个高大的囤子、走向厨房为我们准备午饭时候，母亲家今年的麦收行动圆满结束了。尽管一个上午走完了那时二十多天才能走完的麦收历程，但我总感觉那失去的浓厚的自然的滋味。眼前再也没有了木叉、扬场锨、碾场磙这些标志性的麦收工具，就拿那割麦的镰刀，如今也只能在那面艳红的党旗上才可以看见。而我们就生活在这个工具进步的年代，可有时候我们的心却是空荡荡的。午饭非常丰盛，鸡鸭鱼肉、青菜蛋奶，还有炸茄荚，摆满了一大桌子，再也不是那个只能吃上几颗咸鸡蛋的麦收时候了，这未免又增加了我对过去岁月的怀念。母亲的老伴还拿出珍藏多时的两瓶“园林青”，在院子里飒飒的树荫之下，我们这便畅饮起来。